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雙臂圈在她的頸項間問道。
“呃？你怎麽知道？”
“呵，她忽然在那麽多人面前推你，想必是受了什麽不得了的刺激，除了你還會有誰？”
“其實……也沒說什麽，呵呵。”方北凝插科打諢想混過去，便轉移話題道：“那你跟你的前未婚妻說了什麽，笑得一臉褶子。”
笑得一臉褶子？
翟墨遠摸了摸自己的臉，有嗎？
“吃醋了？”他一邊親吻著她漂亮的脖子，一邊將手從她的禮服上邊伸進去。
方北凝渾身一顫，按住那只不規矩的手，嗔道：“先回答我的問題。”
“你想知道也行。”翟墨遠一把將她抱起來，大步流星走進浴室，“先伺候好我再說。”
在浴室大約是不盡興，翟墨遠中途又將她抱回床上。
事畢。
翟墨遠簡單地幫她清洗了一下，上床閉了燈，摟著她問：“還想要知道嗎？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。”
方北凝有氣無力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翟墨遠接著道：“也沒什麽，她就是跟我說，小時候的事她都不記得了，所以發生過什麽都是不作數的，她說她很喜歡你，她也說祝我們幸福。”
原來是這樣。
方北凝迷迷糊糊地想，她還真是懂事，比她那個姐姐強多了。
七天長假過去，方北凝到教室，意外地在班級裏看見宮凝，她楞了一楞，才聽陸曉寧說，宮凝是從外語系轉系過來的。
宮凝似乎真的很喜歡她，整個上午一直黏在她身邊，不停地跟她說話。
“方北凝，原來你叫方北凝啊。”
“北凝，我能這樣叫你嗎？下課了我們一起吃午飯好不好？”
“北凝，今晚我們一起看電影好不好？”
“北凝，我好喜歡你啊。”
方北凝一開始是警惕的，可後來，她從宮凝的身上感覺到滿滿的好感度，頓時一個頭兩個大。
她也是女人，請不要請一個女人吃飯看電影，更不要對一個女人說喜歡。
☆、109：你不記得我了嗎？（3）
時光滴滴答答向前推移，不過一個月的光景，宮凝與方北凝便混得十分熟稔。
因為宮凝的關系，宮翟兩家也已經冰釋前嫌，又跟以前一樣熱絡起來。
不過，方北凝還是覺得，宮凝對她好得有些太過，心底不動聲色地微微堤防著。
直到，那天。
又是一個周末。
一大早天氣就陰陰沈沈，秋風瑟瑟，吹黃了枝頭的葉。
宮凝和往常一樣，**點就跑進翟墨遠的別墅，纏著方北凝陪她去逛街。
翟墨遠的臉一下子就掉了下來，一周好不容易有時間可以與方北凝朝夕相處，偏這些日子，這宮凝將她霸占了個徹頭徹尾。
兩人來到大悅城，宮凝拖著方北凝殺了一家又一家品牌店，買了好些東西。
方北凝發現她買了好幾件中年女士穿的衣服，猜想她可能是要送給莫妖嬈的，可是以莫妖嬈的審美，大概是看不上這些衣服的吧？雖是大牌沒錯，但這款式未免也太老舊了點。
中午，兩人在商場頂層的西餐廳點了些吃的。
宮凝點了份套餐，方北凝要了一份水果沙拉。
等了不過片刻功夫，食物便呈上來了。
正吃著，方北凝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，是宮莫。
“好巧，你們也在這裏？”宮莫走過來打招呼，他的身邊，聘聘婷婷站著一位貌美的年輕女孩。
方北凝笑了笑，“這位是……”
“她是我的朋友，池聖茵。”宮莫又向池聖茵介紹道：“這位是方北凝，另一位是我妹妹宮凝。”
“方小姐你好，妹妹你好。”池聖茵禮貌地問好。
方北凝站起身，回以禮貌的微笑。
這個池聖茵倒是有意思，開口就叫宮凝妹妹，豈不是以嫂子的身份自居？
之前聽翟墨遠說宮莫與宮旭正被家裏逼婚，想來，這個池聖茵便是逼婚的產物了。
寒暄一番，宮莫攜著池聖茵往餐廳裏面走了去，在靠窗的位置停下，紳士體貼地給池聖茵拉開椅子，等她坐下，自己才走到她的對面坐下。
方北凝笑了笑，收回視線，正要說話，卻發現宮凝眼神恍惚，望著宮莫的方向。
想到那日在假山後聽到的話，方北凝覺得這宮凝心中有事。
“你怎麽了？”
宮凝收回視線，怔怔地盯著面前的果汁，身上彌漫著哀怨的氣息，“他真的不記得了。”
“什麽？”方北凝沒聽清。
宮凝猛地回神，牽強地笑了笑道：“沒、沒什麽。”
吃完飯，宮凝沒了逛街的心思，神情蔫蔫地準備打道回府，並不熱衷逛街的方北凝求之不得。
宮家的司機載著她們往回走，車子駛在機動車道上，宮凝忽然接了個電話，她神色微微變了變。
電話裏不知道說了什麽，她猶豫了一下，喊司機停車。
“大小姐，這是機動車道，不允許停車。”司機好心提醒道：“而且也比較危險。”
“李叔叔，只停一會會，我馬上就回來，好不好？”宮凝撒嬌央求。
雖說是宮家的大小姐，但她從不端大小姐的架子，下面的人都很喜歡這個剛回宮家的女孩。
司機姓李，是個中年男人，家裏也有女兒，被她這麽一央求，瞬間想起自己家裏的女兒，心下一軟，沒反應過來的時候，已經將車緩緩地停在路道一旁。
宮凝立馬打開車門下車，對著電話說了句什麽，聲音很小，方北凝聽不見，少頃，她轉頭隔著車窗看向方北凝，咬著唇猶豫了一下，對著手機又說了句話，不知道手機那邊的人說了什麽，方北凝看見她似乎是松了一口氣，然後敲了敲車窗，示意方北凝下車。
宮凝的舉止有些奇怪，方北凝微微擰了下眉，挪了挪屁股，從宮凝下車的那邊下車。
另一邊緊貼著隔離護欄，車門打不開。
幾乎是方北凝腳剛一沾地，後邊一輛勻速行駛的大貨車，猛地加速，猝不及防朝兩人撞過來。
倏忽之間，生死一線。
“北凝！”宮凝不顧一切，將方北凝推了出去。
‘嘭’一聲巨響。
方北凝眼見著，宮凝如同斷翼的鳥兒，在天空中劃出一道死亡的弧線，落向遠處。
她心頭一緊，立刻打出一道手訣，凝出一雙巨手，托著宮凝極速下墜的身軀，免她一摔。
其實剛剛，她可以讓那輛大貨車停下來的，只是在她將要動手的時候，宮凝從後面猛地推了她一下，阻斷了她的術法。
方北凝心驚，大大的心驚，雖然清楚地知道宮凝喜歡自己，但鑒於她和宮家的關系，鑒於她與翟墨遠曾經的關系，方北凝一直暗暗提防著她。
可宮凝呢。
竟能為了方北凝不顧生死，這份情誼，教她如何去回報？
宮凝雖然免了一摔，但劇烈的撞擊，使得她內臟受損，吐血不止。
“大小姐！”司機嚇得魂飛魄散，趕緊跑過去，一看宮凝吐了一身的血，更是驚恐得手足無措。
“李叔叔，快報警。”方北凝支開司機，然後抱起宮凝，想要給她治傷。
宮凝虛弱地睜著眼睛，她看不清眼前的事物，只是感覺到抱著她的人是方北凝。
眼淚順著眼角滑落，她的雙手綿軟無力，勉強握住方北凝的手，斷斷續續地道：“對、對不起，我、我、我不知道會、會這樣，否則，我一定、一定……不……不……”
否則，我一定不會讓司機停車，更不會喚你下車。
宮凝覺得自己的意識在消散，她還有許久的話要說，她想要求得方北凝的原諒，她還沒有告訴那個人，她尋覓他八年。
她好想當面問一問，當年的那些話，可還當真？
好可惜，恐怕今生都不能夠了。
“別說話。”方北凝心疼極了，真是個傻孩子，都什麽時候了，還想著道歉，“我不會讓你有事的。”
方北凝將元素之力輸送至她的體內，當查探清楚她的傷勢，方北凝的眼淚一下子就砸了下來。
五臟幾乎傷盡，該有多疼？
能有多疼呢？大抵也比不上，每每念起那個人時，心底的疼。
宮凝醒來的時候，入眼是一片純潔的白色。
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，耳邊卻響起一聲又一聲驚喜的“凝凝！凝凝！她醒了！她醒了！……”
緩緩轉動著眼珠，一張張熟悉而陌生的臉孔印進她的眼底深處，其中有一張臉，在過去八年歲月裏，無數個午夜夢回，讓她哭過也讓她笑過。
神思恍惚間朝著那人緩緩伸出手，囁嚅著唇瓣想要喚一聲他的名字，她想要問他一句：你怎麽這麽久才來？
她還想問一問：可知我等你八年？
等待並不難受，難受的是，那人一直不來。
她的手被人抓住了，卻不是她想要的那個人。
莫妖嬈緊緊抓住宮凝的手，心疼地一遍遍喚著她的名字，醫生彎腰給她檢查了一下，道：“沒什麽大礙了，失血過多導致身體虛弱，輸完血，休息一會兒就能出院了。”
“謝天謝地！謝天謝地！”莫妖嬈喜極而泣。
“這麽重的車禍居然只是失血過多，簡直奇跡。”宮旭感慨著拍了拍宮莫的肩膀。
宮莫面色沈靜，只是安靜地回望著宮凝，之所以說是回望，是因為宮凝從一醒來，那雙帶著幾分哀怨的眼睛便沒有離開過他。
他看見她，嚅動著唇瓣，不斷重覆著一樣的口型，即使沒有發出聲音，但他看得明白。
她在不停地說：宮莫……
宮莫心頭倏地一顫，她的眼神……在哪裏見過？
肇事逃逸的大貨車司機已經被捕，因酒駕和疲勞駕駛，已經被警方拘留。
宮凝即使知道事實並非如此，她也沒有說什麽。
晚上，出院回到宮家，莫妖嬈親自下廚做了滿滿一桌子補血益氣的食物，看著宮凝吃了兩碗飯，又喝了一大碗益氣補血湯，才滿意地放她回房休息。
宮凝回到房間，簡單洗了個澡，剛用吹風機將頭發吹得半幹，宮姝推門而進。
她的手一抖，吹風機差點掉地上。
宮姝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，坐在沙發上，冷笑道：“命還挺大，被撞成那樣居然這麽快就能活蹦亂跳了。”
宮凝的手驀地收緊，骨節泛白，“你當時打電話讓我下車，又叫我喊北凝下車，就是安排了一輛車撞我們？你想要我們死？”
“NO！NO！NO！”宮姝伸出食指輕輕搖了搖，雲淡風輕地道：“我只是想給你一個在方北凝面前立功的機會，如今看來，你做到了，而且做得很完美，比預期的還要完美。”
“現在方北凝恐怕已經將你當成真正的朋友，那麽，接下來你要做任何事，都會容易上許多。”
宮凝內心發顫，不知是氣得，還是在後怕，“你就不擔心我真的被撞死？或者是，我沒有去救北凝，她被撞死？又或者，我們兩人都死了？”
“嗯……”宮姝極淺極淡地‘嗯’了一聲，道：“若是真的都死了，倒也清凈了。”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二更，12點。
☆、110：你不記得我了嗎？（4）
“嗯……”宮姝極淺極淡地‘嗯’了一聲，道：“若是真的都死了，倒也清凈了。”
看見宮凝瞬間煞白的小臉，宮姝淺笑著又道：“放心，我怎麽舍得讓你這麽輕易就死了？原計劃是不會撞到你的，可誰知，那司機臨時太過緊張，將油門當剎車踩了，所幸，結局是一樣的。”
她說的多輕松啊，殊不知宮凝卻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兒。
“我不想扮演宮凝了，我要回家。”宮凝心裏很怕，這個女人完全不拿人命當回事，這次僥幸撿回一條命，那麽下次呢？她還有多少恐怖的招數等著自己？
“想回家？”宮姝斂下眼睫，再擡眼，眸中盡是詭譎的光芒，她的唇角，勾起一抹陰森邪笑。
她緩緩站起身，緩緩走到宮凝的身後，緊緊貼在宮凝的後背。
“你想退縮？”宮姝的聲音很輕很柔，聽在宮凝的耳朵裏，卻像有一把尖刀，抵在她的後背，她渾身緊繃，心裏泛起一陣又一陣的涼意。
“是，我、我不想傷害任何人。”宮凝一動不敢動，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。
下一瞬。
“啊！”她慘叫著護住自己的頭發。
宮姝狠狠地拽著宮凝的長發，從她身後用力往下拉著，聲音淬了毒一般，陰氣森森，“從你收了我的錢開始，就沒有你退縮的餘地，這樣的話我不想聽到第二次，如若不然，我便要去跟你那正在上初中的弟弟聊一聊了。”
“不！不要！”宮凝慌亂地哭著哀求：“求你不要去找他，千萬不要去找他，求你……”
宮姝冷哼一聲，狠狠地將她甩到地上，“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處境，打你進了宮家，就由不得你說半個‘不’字，可明白？”
“明白。”宮凝哭著從嗓子眼擠出這兩個字。
“明白就好，明天晚上，墨遠哥哥會在牡丹花下招待貴賓，到時候，無論你用什麽辦法，都要讓他送你回家。”
宮姝說完，輕蔑地睨了地上的宮凝一眼，轉身離開。
宮凝趴在地上，低聲痛哭，她不想，她一點也不想。
如果不是宮莫，如果不是方北凝，那麽她怎麽樣也都是無所謂的，可偏偏，偏偏就在這樣無可奈何的境地裏，遇到了她最想去靠近、和最不願意去傷害的兩個人。
她該怎麽辦？她又能怎麽辦？
宮凝傷得真的極重，方北凝耗了一身的靈力才將她從鬼門關拉回來。
晚上，翟墨遠陪著她在櫻花樹下坐了一夜。
次日清晨，方北凝一睜眼便看見翟墨遠清俊無雙的側臉，心裏覺得很是踏實，也很滿足。
“其實你不用每次都陪著我的。”方北凝挽住他的胳膊，輕輕靠在他寬厚的肩上。
她其實可以分出一縷神識來註意周遭的動靜，只不過，那樣的話她便不能專心吐納靈氣，所需的時間會更長一些。
“是我想陪著你。”翟墨遠溫暖地看著她。
是我想陪著你，是我自願這麽做，這是我的事，與你無關，所以你不必覺得心有不安。
方北凝嫣紅的唇瓣勾起一抹明艷動人的淺笑，她如何不知道他話裏的意思？
忽然想到宮凝……
“那個宮凝，我真沒想到她居然會不顧生命危險來救我，好像自打見面，她就對我頻頻示好，你說這是為什麽呢？”方北凝又感動，又糾結。
不過也只糾結了片刻，她擡起眼睛看著翟墨遠，道：“管她什麽原因呢，反正從此以後她就是我的朋友了，若是她遇到什麽事，我一定會幫她的，你也是的哦。”
“嗯。”翟墨遠低低地應了一聲。
今天依舊不用上課，方北凝本想去探望一下宮凝，可一想到莫妖嬈和宮姝……還是算了吧。
按照以往，她不去找宮凝，宮凝也是要來尋她的。
不如等她送上門時再瞧了。
可這一等，方北凝等了一整天，別說宮凝的人，就是她的短信也沒等來一個。
方北凝忍不住給她打了個電話，沒人接。
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？
可轉念一想，人家也不能時時刻刻都惦記著你不是？也許她有什麽事呢？
這麽一想，方北凝便釋然了。
閑來無事，陡然想起來歐陽醫生跟她說過的，將元素之力融入到藥物裏去的想法。
她問管家要了小藥箱，裏面放了好些藥，治感冒的、止咳的、退燒的、治跌打損傷的……各類常用藥應有盡有。
想了一下，她拿出一瓶治跌打損傷的藥膏，試著將元素之力融入進去，連試了好幾次，都不行。
方北凝擰著眉，是方法不對？可是，除了直接融入，還有其他方法嗎？
翟墨遠說今晚要招待幾位貴賓，不然就可以打電話問問他，他那麽聰明，應該能給她解惑。
方北凝不是個愛鉆牛角尖的人，想不出來，索性不想了，等翟墨遠回來時再同他探討一番。
將藥膏放回藥箱裏，她從衣櫃裏拿出睡衣，走進衛生間準備洗洗睡了，這時，翟水月的電話催命一般急促地響起來。
方北凝一個頭，瞬間兩個大。
這麽晚了，肯定沒好事。
無奈地接聽，翟水月的聲音在那邊咆哮：“嫂子，快來牡丹花下，大哥有情況，你快來呀！”
納尼？
方北凝立馬將睡衣一扔，奪門就往車庫跑。
跑到車庫門口，她猛地又停下來，“不對呀，我這是在幹嗎？翟墨遠可不是那種人，僅憑翟水月一句話就火急火燎地趕過去，被翟墨遠知道了，他又該得意洋洋了。”
心緒一轉，“可是，翟水月是翟墨遠的親妹妹，如果真的沒什麽，她斷不會這麽編排自己的親哥哥，況且，翟墨遠生氣起來，翟水月光想想都會腿軟。”
糾結了半響，她決定，先給翟墨遠打個電話探探風聲。
連撥了三個，都沒人接，最後一個居然還被掛斷了。
方北凝楞了楞，感覺自己頭頂隱約間有綠雲飄蕩。
三分鐘後，一輛紅色小車急吼吼竄出別墅。
與此同時。
牡丹花下的紫羅蘭包廂，翟墨遠從衛生間回來，宮旭嘿嘿笑著將他的手機遞過來，戲謔地道：“我剛剛不小心掛了一個電話，也不知道要不要緊，你看看，今晚是該跪榴蓮，還是仙人掌？”
翟墨遠接過手機，目光輕輕一掃，俊眉微微一揚，波瀾不驚地對正摟著美艷的陪酒小姐的幾個中年男人道：“抱歉，再失陪一下。”
那幾個中年男人紛紛表示，“翟總有事便去忙，不用管我們。”
在走廊上找個安靜的角落，翟墨遠眸中才浮上一絲焦灼，北凝連撥了三個電話，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要緊的事。
回撥一個，那邊沒人接。
又撥了一遍，還是沒人接。
翟墨遠眼中的焦灼愈發明顯，不行，他必須回去看看。
有了上次大火的經歷，他真的是怕了。
一轉身，撞到一個人，他心裏想著方北凝，神經不在線，反應有些遲鈍，被撞了個滿懷。
刺鼻的酒氣鉆進他的鼻腔，他擰了擰眉，正打算將那人從身上推開，那人卻擡起了頭，露出一張十分漂亮的臉蛋兒。
翟墨遠動作頓了一頓，倒不是被她給驚艷到了，有方北凝在身邊，這世上恐怕再也沒有人能驚艷到他了。
而是因為，眼下的人，是宮凝。
想到她曾奮不顧身救過方北凝，雖然，即使她不救，方北凝也不會有事，但，他還是心存感激的。
“宮凝，你怎麽喝這麽多酒？宮莫和宮旭都在紫羅蘭包廂，你隨我一道進去吧，等會跟他們一起回家。”
一聽‘宮莫’兩個字，宮凝頓時受了什麽刺激一樣，叫喊道：“不！我不要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，我自己回家，我自己會回家。”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三更，三點。
☆、111：你不記得我了嗎？（5）
宮凝不停地念叨著‘我自己可以走，你千萬不要告訴他們我在這裏，我不要他們看到我這個樣子……’
“那我給宮叔叔打個電話，讓他來接你。”翟墨遠見她腳下踉蹌，走路不穩，伸手扶著她的胳膊。
“不，不要，我只是心情不好，來喝點酒而已，要是被他們知道了，該要詢問我原因的，我不想讓他們知道……”
翟墨遠心裏惦記著方北凝，想了下，便道：“那你在這裏等我片刻，我待會兒送你回家。”
說完，他返回包廂。
宮凝點點頭，老實地靠在墻壁上，等翟墨遠回來。
沒一會，翟墨遠真的回來了，扶著她的胳膊往電梯口走過去。
電梯下到一樓時，門一打開，外面湧進來好幾個人，都喝得醉醺醺的，走路不穩，猛地撞到宮凝身上，宮凝被撞得身體一歪，倒進翟墨遠的懷裏。
翟墨遠條件反射想要甩開她，但一想到方北凝跟他說的，以後若是宮凝有事，能幫的便幫上一把，他生生忍下那股甩人的沖動，輕輕地將她扶著站穩。
結果一擡頭，前面三米遠之距，方北凝笑看著他。
方北凝開著車一路狂飈，到了牡丹花下的時候，一下車，就被翟水月熊抱住。
一看她嘻嘻哈哈的樣子，方北凝便知道自己上當了。
“月月，你在騙我？”方北凝心下不悅，“你就不怕翟墨遠知道你這麽編排他，他會生氣？”
翟水月笑容一僵，嘿嘿幹笑道：“不會的，嫂子才不是那種愛打小報告的人呢，我相信嫂子！”
見她信誓旦旦的模樣，方北凝真是氣也不是，笑也不是，“說吧，騙我來什麽事？”
這麽一問，翟水月立刻來了興致，目光湛湛地道：“我聽聞牡丹花下新進了一批妖人，據說個個都是傾國傾城，我沒見過，就想來看看，可是牡丹花下是什麽地方？男人的**窟，我如此貌美如花嬌俏可人的，一個人不敢進。”
“而且，大哥和莫哥哥旭哥哥也在，萬一不小心遇到他們，嫂子，你要幫我頂著，就說是你非要拉著我來的，行不？”
方北凝頭痛，翟水月這小小年紀的，鬼心眼兒怎麽這麽多？
她倒是忘了，自己也不過比翟水月早一天出生而已。
呃，也不對，她前世已經快三十歲了，翟水月對她來說確實能稱得上‘小小年紀’。
“你平日裏一起玩耍的那些朋友呢？你可以和他們一道來，為什麽每次都拉著我？”兩人走進牡丹花下大門，方北凝問道。
“我才不要跟她們一起來呢，她們都混慣了夜場，見識廣泛，若是跟她們一起，少不得要被他們嘲笑見識短，跟嫂子一起，就不怕啦！”翟水月說得甚是天真無邪。
方北凝瞇著眼看向她，“你的意思是，我的見識短？”
翟水月扯著唇笑了一下，算是默認了。
方北凝：“……”
兩人向電梯走過去，妖人們在三樓。
距離電梯三米之遙時，其中一部電梯的門‘叮’地一聲打開，方北凝的眼睛本是無意一掃，卻沒想到看見翟墨遠扶著個女人站在電梯裏。
那女人低垂著腦袋，方北凝看不見她的臉，只見她被人一撞，居然撞進翟墨遠的懷裏。
方北凝不爽了。
只是，心下越不是滋味，她的面上，越是笑得明媚。
翟墨遠擡頭也看見了她。
兩人就這麽隔空對望。
許久。
方北凝轉身，頭也不回地走開。
翟水月暗道糟糕，弄假成真，弄巧成拙，沒想到大哥居然真的有情況，不過也難怪，牡丹花下死，做鬼也風流，來了這裏，哪個男人能做到坐懷不亂？
不行，她得去安慰一下嫂子。
剛轉身，後面一道冰冷的聲音，“月月，過來。”
翟水月渾身一抖，很沒出息地舌頭打結，“我、我是嫂子硬拽過來的，我本是不願來這種地方的，我……”
“過來！”翟墨遠不耐地打斷她的話。
翟水月不情不願靠過去。
翟墨遠將宮凝往她身上一丟，奪命似的朝方北凝走開的方向追過去。
翟水月撩起靠在她身上的女人的長發，才看清翟墨遠扶著的人居然是宮凝，她怎麽會在這裏？又怎麽會跟大哥在一起？
算了，還是先送她回家好了。
恰在此時，身後的電梯門‘叮’地一聲打開，宮莫與幾個中年男士走出來。
看見翟水月，宮莫有些驚訝，“月月，你怎敢來這種地方？小心夢姨餵你吃雞毛撣子。”
正扶宮凝扶得有些吃力的翟水月，一見宮莫，看到救世主般兩眼湛湛發亮，“莫哥哥你來得正好，快，快將凝凝扶過去，我快扶不動了。”
她沒發現，手上扶著的宮凝渾身一顫。
凝凝？
宮莫伸手將翟水月扶著的人接過來，果真是宮凝沒錯。
昨天剛出了車禍，幸而撿回一條命，今天怎麽就喝成這樣？看她臉頰通紅，渾身軟成泥的樣子，應該是喝了不少。
宮莫一把將她打橫抱起，對身邊的幾位中年男士道了聲“抱歉”，抱著宮凝走出牡丹花下，走到停車場，將她放進車裏。
關好車門，折回去將那幾位中年男士送上車，才又返回來，開車帶宮凝回家。
宮凝其實並沒有喝得那麽醉，此刻車廂裏只有她與宮莫兩個人，男人身上青松白雪的味道不斷地竄進她的鼻腔，她貪婪地用力呼吸著。
不由自主，她的身子，慢慢向他傾斜。
然後，軟軟地靠在他的肩上。
心跳，快速而猛烈。
就這樣，就這樣成為永恒吧。
多少年，她都盼望著有一天，能夠這樣輕輕地靠在他的肩上，笑著告訴他，今生來世，我只願同你一起。
分明有什麽別樣的因子，漂浮在這方空間，縈繞在二人之間。
突兀的手機鈴聲，卻將這份異樣的安寧打破。
宮莫接起電話，聲音輕柔地喚了一聲：“聖茵。”
聖茵。
如此親密。
宮凝的心忽然絞在一起，痛得呼吸困難。
明明一分鐘不到的時間，她卻感覺像一個世紀那般漫長，終於宮莫道了一句“晚安”之後，掛了電話。
車子也終於開進宮家別墅，緩緩停下。
宮莫熄了火，輕輕搖了下宮凝，“凝凝，到家了。”
宮凝緩緩揚起小臉，雙眸因醉酒而顯得迷離水潤，她用這雙漂亮的眸子輕輕柔柔地望著宮莫，忽地上前，吻在了他的唇上。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四更，六點。
話說，牡丹花下是我心靈福至間想到的名字，也是迄今為止我起過的所有店名中唯一讓我滿意的一個。
所以。
今後我的所有小說裏，都會出現一個全城最火的、名叫牡丹花下的夜總會。
嘎嘎！
☆、112：你不記得我了嗎？（6）
宮莫心下一驚，忘了反應的空當，宮凝笨拙地舔舐吮吸著他的唇瓣，那樣柔軟溫熱的觸感，讓他心裏漾起一抹奇異的感覺。
直到有什麽東西探進了他的口中，他才猛地驚醒，面前親吻他的人，是宮凝。
失蹤了十六年，剛剛返家的宮凝。
宮莫一個用力，推開宮凝，宮凝的後腦勺撞到車壁上，發出一聲讓人聽之肉痛的‘嘭！’
而宮凝卻像暈過去一般，一動不動。
宮莫一驚，慌忙又把她扶起來，發現她不過是睡著了，才放心下來。
至於剛剛的吻……
大概是她喝醉了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。
這麽一想，宮莫心裏寬松了一些。
將她放好在副駕座上，他下車，繞過車頭，打開副駕駛的門，將宮凝從裏面抱出來，抱回臥室。
途徑客廳的時候，莫妖嬈見了，嚇了一跳，得知宮凝只是喝醉了，才止了叫醫生的念頭。
宮莫將宮凝放回臥室的床上，對跟過來的莫妖嬈道：“媽，你照顧她，我去休息了。”
說完也不等莫妖嬈的回應，直接走出去。
回到房間，走進浴室洗澡，‘嘩啦啦’的熱水灑在他身上，他閉著眼睛，眼前晃過的都是宮凝睜著一雙迷離的眼睛吻他的模樣，還有那份，溫軟酥麻的感覺。
忽然，小腹有些異樣。
宮莫猛地一驚，睜眼低頭看去，更是大驚失色。
他居然……有了反應。
伸手將熱水調成冷水，冰冷的水，漸漸洗去他身體裏的燥熱，卻怎麽也洗不去，那雙迷離的眼眸。
翟墨遠追出牡丹花下，方北凝的紅色小車正緩緩駛離。
他一閃身，直直擋在她的車頭前。
方北凝猛踩剎車，車子堪堪在翟墨遠面前一指之距停了下來。
翟墨遠站得穩如泰山，波瀾不驚，車一停下，他趕緊打開副駕駛車門上車。
“也不怕撞死你！”方北凝偏過頭不去看他，惡狠狠地道。
“不怕。”翟墨遠伸出左臂去摟她的肩膀，整個人順道纏過去，邊親吻著她晶瑩的耳垂邊道：“你舍不得。”
“誰舍不得？”方北凝不樂意了，胳膊肘一肘肘開他，兇道：“你現在下車，就算不撞死你，也要撞得你不能人道！”
“呵呵。”翟墨遠看著她輕笑。
方北凝更毛了，“笑什麽笑！有什麽好笑的！”
“寶貝兒，你吃醋的樣子，真可愛。”
“誰吃醋了！你才吃醋了！你全家都吃醋了！”方北凝擡腳踹過去，“滾下車！”
翟墨遠一把攥住她的腳腕，用力一拉……
夭壽，方北凝被拽得往後一仰，躺倒在駕駛座，而她的腿，一條在翟墨遠左邊，一條在翟墨遠右邊，這姿勢……
襠部涼颼颼的。
“翟墨遠！”她暴怒了。
然而，下一瞬。
翟墨遠封住了她的唇，纏綿悱惻的吻，直吻得她漸漸酥軟。
等她返過神來，已是衣衫半退，內衣也不知所蹤……
“翟墨遠……不行……這裏……”這裏好多人。
翟墨遠擡起頭，那雙黑色的眼眸翻滾著驚濤駭浪般的火熱，直看得她心驚肉跳。
“你、你起來……”方北凝氣焰滅了許多，舌頭也很沒出息地開始打結。
翟墨遠含住她的唇又吻了許久，才放開她，他起身，將她拉起來抱著，邊攏好她的衣服，邊在她耳邊低喃道：“也不問問具體什麽情形，便胡亂吃醋，此處人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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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呃？你怎麽知道？”
“呵，她忽然在那麽多人面前推你，想必是受了什麽不得了的刺激，除了你還會有誰？”
“其實……也沒說什麽，呵呵。”方北凝插科打諢想混過去，便轉移話題道：“那你跟你的前未婚妻說了什麽，笑得一臉褶子。”
笑得一臉褶子？
翟墨遠摸了摸自己的臉，有嗎？
“吃醋了？”他一邊親吻著她漂亮的脖子，一邊將手從她的禮服上邊伸進去。
方北凝渾身一顫，按住那只不規矩的手，嗔道：“先回答我的問題。”
“你想知道也行。”翟墨遠一把將她抱起來，大步流星走進浴室，“先伺候好我再說。”
在浴室大約是不盡興，翟墨遠中途又將她抱回床上。
事畢。
翟墨遠簡單地幫她清洗了一下，上床閉了燈，摟著她問：“還想要知道嗎？我現在可以告訴你了。”
方北凝有氣無力地“嗯”了一聲。
翟墨遠接著道：“也沒什麽，她就是跟我說，小時候的事她都不記得了，所以發生過什麽都是不作數的，她說她很喜歡你，她也說祝我們幸福。”
原來是這樣。
方北凝迷迷糊糊地想，她還真是懂事，比她那個姐姐強多了。
七天長假過去，方北凝到教室，意外地在班級裏看見宮凝，她楞了一楞，才聽陸曉寧說，宮凝是從外語系轉系過來的。
宮凝似乎真的很喜歡她，整個上午一直黏在她身邊，不停地跟她說話。
“方北凝，原來你叫方北凝啊。”
“北凝，我能這樣叫你嗎？下課了我們一起吃午飯好不好？”
“北凝，今晚我們一起看電影好不好？”
“北凝，我好喜歡你啊。”
方北凝一開始是警惕的，可後來，她從宮凝的身上感覺到滿滿的好感度，頓時一個頭兩個大。
她也是女人，請不要請一個女人吃飯看電影，更不要對一個女人說喜歡。
☆、109：你不記得我了嗎？（3）
時光滴滴答答向前推移，不過一個月的光景，宮凝與方北凝便混得十分熟稔。
因為宮凝的關系，宮翟兩家也已經冰釋前嫌，又跟以前一樣熱絡起來。
不過，方北凝還是覺得，宮凝對她好得有些太過，心底不動聲色地微微堤防著。
直到，那天。
又是一個周末。
一大早天氣就陰陰沈沈，秋風瑟瑟，吹黃了枝頭的葉。
宮凝和往常一樣，**點就跑進翟墨遠的別墅，纏著方北凝陪她去逛街。
翟墨遠的臉一下子就掉了下來，一周好不容易有時間可以與方北凝朝夕相處，偏這些日子，這宮凝將她霸占了個徹頭徹尾。
兩人來到大悅城，宮凝拖著方北凝殺了一家又一家品牌店，買了好些東西。
方北凝發現她買了好幾件中年女士穿的衣服，猜想她可能是要送給莫妖嬈的，可是以莫妖嬈的審美，大概是看不上這些衣服的吧？雖是大牌沒錯，但這款式未免也太老舊了點。
中午，兩人在商場頂層的西餐廳點了些吃的。
宮凝點了份套餐，方北凝要了一份水果沙拉。
等了不過片刻功夫，食物便呈上來了。
正吃著，方北凝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，是宮莫。
“好巧，你們也在這裏？”宮莫走過來打招呼，他的身邊，聘聘婷婷站著一位貌美的年輕女孩。
方北凝笑了笑，“這位是……”
“她是我的朋友，池聖茵。”宮莫又向池聖茵介紹道：“這位是方北凝，另一位是我妹妹宮凝。”
“方小姐你好，妹妹你好。”池聖茵禮貌地問好。
方北凝站起身，回以禮貌的微笑。
這個池聖茵倒是有意思，開口就叫宮凝妹妹，豈不是以嫂子的身份自居？
之前聽翟墨遠說宮莫與宮旭正被家裏逼婚，想來，這個池聖茵便是逼婚的產物了。
寒暄一番，宮莫攜著池聖茵往餐廳裏面走了去，在靠窗的位置停下，紳士體貼地給池聖茵拉開椅子，等她坐下，自己才走到她的對面坐下。
方北凝笑了笑，收回視線，正要說話，卻發現宮凝眼神恍惚，望著宮莫的方向。
想到那日在假山後聽到的話，方北凝覺得這宮凝心中有事。
“你怎麽了？”
宮凝收回視線，怔怔地盯著面前的果汁，身上彌漫著哀怨的氣息，“他真的不記得了。”
“什麽？”方北凝沒聽清。
宮凝猛地回神，牽強地笑了笑道：“沒、沒什麽。”
吃完飯，宮凝沒了逛街的心思，神情蔫蔫地準備打道回府，並不熱衷逛街的方北凝求之不得。
宮家的司機載著她們往回走，車子駛在機動車道上，宮凝忽然接了個電話，她神色微微變了變。
電話裏不知道說了什麽，她猶豫了一下，喊司機停車。
“大小姐，這是機動車道，不允許停車。”司機好心提醒道：“而且也比較危險。”
“李叔叔，只停一會會，我馬上就回來，好不好？”宮凝撒嬌央求。
雖說是宮家的大小姐，但她從不端大小姐的架子，下面的人都很喜歡這個剛回宮家的女孩。
司機姓李，是個中年男人，家裏也有女兒，被她這麽一央求，瞬間想起自己家裏的女兒，心下一軟，沒反應過來的時候，已經將車緩緩地停在路道一旁。
宮凝立馬打開車門下車，對著電話說了句什麽，聲音很小，方北凝聽不見，少頃，她轉頭隔著車窗看向方北凝，咬著唇猶豫了一下，對著手機又說了句話，不知道手機那邊的人說了什麽，方北凝看見她似乎是松了一口氣，然後敲了敲車窗，示意方北凝下車。
宮凝的舉止有些奇怪，方北凝微微擰了下眉，挪了挪屁股，從宮凝下車的那邊下車。
另一邊緊貼著隔離護欄，車門打不開。
幾乎是方北凝腳剛一沾地，後邊一輛勻速行駛的大貨車，猛地加速，猝不及防朝兩人撞過來。
倏忽之間，生死一線。
“北凝！”宮凝不顧一切，將方北凝推了出去。
‘嘭’一聲巨響。
方北凝眼見著，宮凝如同斷翼的鳥兒，在天空中劃出一道死亡的弧線，落向遠處。
她心頭一緊，立刻打出一道手訣，凝出一雙巨手，托著宮凝極速下墜的身軀，免她一摔。
其實剛剛，她可以讓那輛大貨車停下來的，只是在她將要動手的時候，宮凝從後面猛地推了她一下，阻斷了她的術法。
方北凝心驚，大大的心驚，雖然清楚地知道宮凝喜歡自己，但鑒於她和宮家的關系，鑒於她與翟墨遠曾經的關系，方北凝一直暗暗提防著她。
可宮凝呢。
竟能為了方北凝不顧生死，這份情誼，教她如何去回報？
宮凝雖然免了一摔，但劇烈的撞擊，使得她內臟受損，吐血不止。
“大小姐！”司機嚇得魂飛魄散，趕緊跑過去，一看宮凝吐了一身的血，更是驚恐得手足無措。
“李叔叔，快報警。”方北凝支開司機，然後抱起宮凝，想要給她治傷。
宮凝虛弱地睜著眼睛，她看不清眼前的事物，只是感覺到抱著她的人是方北凝。
眼淚順著眼角滑落，她的雙手綿軟無力，勉強握住方北凝的手，斷斷續續地道：“對、對不起，我、我、我不知道會、會這樣，否則，我一定、一定……不……不……”
否則，我一定不會讓司機停車，更不會喚你下車。
宮凝覺得自己的意識在消散，她還有許久的話要說，她想要求得方北凝的原諒，她還沒有告訴那個人，她尋覓他八年。
她好想當面問一問，當年的那些話，可還當真？
好可惜，恐怕今生都不能夠了。
“別說話。”方北凝心疼極了，真是個傻孩子，都什麽時候了，還想著道歉，“我不會讓你有事的。”
方北凝將元素之力輸送至她的體內，當查探清楚她的傷勢，方北凝的眼淚一下子就砸了下來。
五臟幾乎傷盡，該有多疼？
能有多疼呢？大抵也比不上，每每念起那個人時，心底的疼。
宮凝醒來的時候，入眼是一片純潔的白色。
她以為自己已經死了，耳邊卻響起一聲又一聲驚喜的“凝凝！凝凝！她醒了！她醒了！……”
緩緩轉動著眼珠，一張張熟悉而陌生的臉孔印進她的眼底深處，其中有一張臉，在過去八年歲月裏，無數個午夜夢回，讓她哭過也讓她笑過。
神思恍惚間朝著那人緩緩伸出手，囁嚅著唇瓣想要喚一聲他的名字，她想要問他一句：你怎麽這麽久才來？
她還想問一問：可知我等你八年？
等待並不難受，難受的是，那人一直不來。
她的手被人抓住了，卻不是她想要的那個人。
莫妖嬈緊緊抓住宮凝的手，心疼地一遍遍喚著她的名字，醫生彎腰給她檢查了一下，道：“沒什麽大礙了，失血過多導致身體虛弱，輸完血，休息一會兒就能出院了。”
“謝天謝地！謝天謝地！”莫妖嬈喜極而泣。
“這麽重的車禍居然只是失血過多，簡直奇跡。”宮旭感慨著拍了拍宮莫的肩膀。
宮莫面色沈靜，只是安靜地回望著宮凝，之所以說是回望，是因為宮凝從一醒來，那雙帶著幾分哀怨的眼睛便沒有離開過他。
他看見她，嚅動著唇瓣，不斷重覆著一樣的口型，即使沒有發出聲音，但他看得明白。
她在不停地說：宮莫……
宮莫心頭倏地一顫，她的眼神……在哪裏見過？
肇事逃逸的大貨車司機已經被捕，因酒駕和疲勞駕駛，已經被警方拘留。
宮凝即使知道事實並非如此，她也沒有說什麽。
晚上，出院回到宮家，莫妖嬈親自下廚做了滿滿一桌子補血益氣的食物，看著宮凝吃了兩碗飯，又喝了一大碗益氣補血湯，才滿意地放她回房休息。
宮凝回到房間，簡單洗了個澡，剛用吹風機將頭發吹得半幹，宮姝推門而進。
她的手一抖，吹風機差點掉地上。
宮姝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，坐在沙發上，冷笑道：“命還挺大，被撞成那樣居然這麽快就能活蹦亂跳了。”
宮凝的手驀地收緊，骨節泛白，“你當時打電話讓我下車，又叫我喊北凝下車，就是安排了一輛車撞我們？你想要我們死？”
“NO！NO！NO！”宮姝伸出食指輕輕搖了搖，雲淡風輕地道：“我只是想給你一個在方北凝面前立功的機會，如今看來，你做到了，而且做得很完美，比預期的還要完美。”
“現在方北凝恐怕已經將你當成真正的朋友，那麽，接下來你要做任何事，都會容易上許多。”
宮凝內心發顫，不知是氣得，還是在後怕，“你就不擔心我真的被撞死？或者是，我沒有去救北凝，她被撞死？又或者，我們兩人都死了？”
“嗯……”宮姝極淺極淡地‘嗯’了一聲，道：“若是真的都死了，倒也清凈了。”
－－－－－－題外話－－－－－－
二更，12點。
☆、110：你不記得我了嗎？（4）
“嗯……”宮姝極淺極淡地‘嗯’了一聲，道：“若是真的都死了，倒也清凈了。”
看見宮凝瞬間煞白的小臉，宮姝淺笑著又道：“放心，我怎麽舍得讓你這麽輕易就死了？原計劃是不會撞到你的，可誰知，那司機臨時太過緊張，將油門當剎車踩了，所幸，結局是一樣的。”
她說的多輕松啊，殊不知宮凝卻在鬼門關轉了一圈兒。
“我不想扮演宮凝了，我要回家。”宮凝心裏很怕，這個女人完全不拿人命當回事，這次僥幸撿回一條命，那麽下次呢？她還有多少恐怖的招數等著自己？
“想回家？”宮姝斂下眼睫，再擡眼，眸中盡是詭譎的光芒，她的唇角，勾起一抹陰森邪笑。
她緩緩站起身，緩緩走到宮凝的身後，緊緊貼在宮凝的後背。
“你想退縮？”宮姝的聲音很輕很柔，聽在宮凝的耳朵裏，卻像有一把尖刀，抵在她的後背，她渾身緊繃，心裏泛起一陣又一陣的涼意。
“是，我、我不想傷害任何人。”宮凝一動不敢動，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。
下一瞬。
“啊！”她慘叫著護住自己的頭發。
宮姝狠狠地拽著宮凝的長發，從她身後用力往下拉著，聲音淬了毒一般，陰氣森森，“從你收了我的錢開始，就沒有你退縮的餘地，這樣的話我不想聽到第二次，如若不然，我便要去跟你那正在上初中的弟弟聊一聊了。”
“不！不要！”宮凝慌亂地哭著哀求：“求你不要去找他，千萬不要去找他，求你……”
宮姝冷哼一聲，狠狠地將她甩到地上，“最好搞清楚自己的處境，打你進了宮家，就由不得你說半個‘不’字，可明白？”
“明白。”宮凝哭著從嗓子眼擠出這兩個字。
“明白就好，明天晚上，墨遠哥哥會在牡丹花下招待貴賓，到時候，無論你用什麽辦法，都要讓他送你回家。”
宮姝說完，輕蔑地睨了地上的宮凝一眼，轉身離開。
宮凝趴在地上，低聲痛哭，她不想，她一點也不想。
如果不是宮莫，如果不是方北凝，那麽她怎麽樣也都是無所謂的，可偏偏，偏偏就在這樣無可奈何的境地裏，遇到了她最想去靠近、和最不願意去傷害的兩個人。
她該怎麽辦？她又能怎麽辦？
宮凝傷得真的極重，方北凝耗了一身的靈力才將她從鬼門關拉回來。
晚上，翟墨遠陪著她在櫻花樹下坐了一夜。
次日清晨，方北凝一睜眼便看見翟墨遠清俊無雙的側臉，心裏覺得很是踏實，也很滿足。
“其實你不用每次都陪著我的。”方北凝挽住他的胳膊，輕輕靠在他寬厚的肩上。
她其實可以分出一縷神識來註意周遭的動靜，只不過，那樣的話她便不能專心吐納靈氣，所需的時間會更長一些。
“是我想陪著你。”翟墨遠溫暖地看著她。
是我想陪著你，是我自願這麽做，這是我的事，與你無關，所以你不必覺得心有不安。
方北凝嫣紅的唇瓣勾起一抹明艷動人的淺笑，她如何不知道他話裏的意思？
忽然想到宮凝……
“那個宮凝，我真沒想到她居然會不顧生命危險來救我，好像自打見面，她就對我頻頻示好，你說這是為什麽呢？”方北凝又感動，又糾結。
不過也只糾結了片刻，她擡起眼睛看著翟墨遠，道：“管她什麽原因呢，反正從此以後她就是我的朋友了，若是她遇到什麽事，我一定會幫她的，你也是的哦。”
“嗯。”翟墨遠低低地應了一聲。
今天依舊不用上課，方北凝本想去探望一下宮凝，可一想到莫妖嬈和宮姝……還是算了吧。
按照以往，她不去找宮凝，宮凝也是要來尋她的。
不如等她送上門時再瞧了。
可這一等，方北凝等了一整天，別說宮凝的人，就是她的短信也沒等來一個。
方北凝忍不住給她打了個電話，沒人接。
該不會出什麽事了吧？
可轉念一想，人家也不能時時刻刻都惦記著你不是？也許她有什麽事呢？
這麽一想，方北凝便釋然了。
閑來無事，陡然想起來歐陽醫生跟她說過的，將元素之力融入到藥物裏去的想法。
她問管家要了小藥箱，裏面放了好些藥，治感冒的、止咳的、退燒的、治跌打損傷的……各類常用藥應有盡有。
想了一下，她拿出一瓶治跌打損傷的藥膏，試著將元素之力融入進去，連試了好幾次，都不行。
方北凝擰著眉，是方法不對？可是，除了直接融入，還有其他方法嗎？
翟墨遠說今晚要招待幾位貴賓，不然就可以打電話問問他，他那麽聰明，應該能給她解惑。
方北凝不是個愛鉆牛角尖的人，想不出來，索性不想了，等翟墨遠回來時再同他探討一番。
將藥膏放回藥箱裏，她從衣櫃裏拿出睡衣，走進衛生間準備洗洗睡了，這時，翟水月的電話催命一般急促地響起來。
方北凝一個頭，瞬間兩個大。
這麽晚了，肯定沒好事。
無奈地接聽，翟水月的聲音在那邊咆哮：“嫂子，快來牡丹花下，大哥有情況，你快來呀！”
納尼？
方北凝立馬將睡衣一扔，奪門就往車庫跑。
跑到車庫門口，她猛地又停下來，“不對呀，我這是在幹嗎？翟墨遠可不是那種人，僅憑翟水月一句話就火急火燎地趕過去，被翟墨遠知道了，他又該得意洋洋了。”
心緒一轉，“可是，翟水月是翟墨遠的親妹妹，如果真的沒什麽，她斷不會這麽編排自己的親哥哥，況且，翟墨遠生氣起來，翟水月光想想都會腿軟。”
糾結了半響，她決定，先給翟墨遠打個電話探探風聲。
連撥了三個，都沒人接，最後一個居然還被掛斷了。
方北凝楞了楞，感覺自己頭頂隱約間有綠雲飄蕩。
三分鐘後，一輛紅色小車急吼吼竄出別墅。
與此同時。
牡丹花下的紫羅蘭包廂，翟墨遠從衛生間回來，宮旭嘿嘿笑著將他的手機遞過來，戲謔地道：“我剛剛不小心掛了一個電話，也不知道要不要緊，你看看，今晚是該跪榴蓮，還是仙人掌？”
翟墨遠接過手機，目光輕輕一掃，俊眉微微一揚，波瀾不驚地對正摟著美艷的陪酒小姐的幾個中年男人道：“抱歉，再失陪一下。”
那幾個中年男人紛紛表示，“翟總有事便去忙，不用管我們。”
在走廊上找個安靜的角落，翟墨遠眸中才浮上一絲焦灼，北凝連撥了三個電話，不知道是不是有什麽要緊的事。
回撥一個，那邊沒人接。
又撥了一遍，還是沒人接。
翟墨遠眼中的焦灼愈發明顯，不行，他必須回去看看。
有了上次大火的經歷，他真的是怕了。
一轉身，撞到一個人，他心裏想著方北凝，神經不在線，反應有些遲鈍，被撞了個滿懷。
刺鼻的酒氣鉆進他的鼻腔，他擰了擰眉，正打算將那人從身上推開，那人卻擡起了頭，露出一張十分漂亮的臉蛋兒。
翟墨遠動作頓了一頓，倒不是被她給驚艷到了，有方北凝在身邊，這世上恐怕再也沒有人能驚艷到他了。
而是因為，眼下的人，是宮凝。
想到她曾奮不顧身救過方北凝，雖然，即使她不救，方北凝也不會有事，但，他還是心存感激的。
“宮凝，你怎麽喝這麽多酒？宮莫和宮旭都在紫羅蘭包廂，你隨我一道進去吧，等會跟他們一起回家。”
一聽‘宮莫’兩個字，宮凝頓時受了什麽刺激一樣，叫喊道：“不！我不要讓他看到我這個樣子，我自己回家，我自己會回家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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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更，三點。
☆、111：你不記得我了嗎？（5）
宮凝不停地念叨著‘我自己可以走，你千萬不要告訴他們我在這裏，我不要他們看到我這個樣子……’
“那我給宮叔叔打個電話，讓他來接你。”翟墨遠見她腳下踉蹌，走路不穩，伸手扶著她的胳膊。
“不，不要，我只是心情不好，來喝點酒而已，要是被他們知道了，該要詢問我原因的，我不想讓他們知道……”
翟墨遠心裏惦記著方北凝，想了下，便道：“那你在這裏等我片刻，我待會兒送你回家。”
說完，他返回包廂。
宮凝點點頭，老實地靠在墻壁上，等翟墨遠回來。
沒一會，翟墨遠真的回來了，扶著她的胳膊往電梯口走過去。
電梯下到一樓時，門一打開，外面湧進來好幾個人，都喝得醉醺醺的，走路不穩，猛地撞到宮凝身上，宮凝被撞得身體一歪，倒進翟墨遠的懷裏。
翟墨遠條件反射想要甩開她，但一想到方北凝跟他說的，以後若是宮凝有事，能幫的便幫上一把，他生生忍下那股甩人的沖動，輕輕地將她扶著站穩。
結果一擡頭，前面三米遠之距，方北凝笑看著他。
方北凝開著車一路狂飈，到了牡丹花下的時候，一下車，就被翟水月熊抱住。
一看她嘻嘻哈哈的樣子，方北凝便知道自己上當了。
“月月，你在騙我？”方北凝心下不悅，“你就不怕翟墨遠知道你這麽編排他，他會生氣？”
翟水月笑容一僵，嘿嘿幹笑道：“不會的，嫂子才不是那種愛打小報告的人呢，我相信嫂子！”
見她信誓旦旦的模樣，方北凝真是氣也不是，笑也不是，“說吧，騙我來什麽事？”
這麽一問，翟水月立刻來了興致，目光湛湛地道：“我聽聞牡丹花下新進了一批妖人，據說個個都是傾國傾城，我沒見過，就想來看看，可是牡丹花下是什麽地方？男人的**窟，我如此貌美如花嬌俏可人的，一個人不敢進。”
“而且，大哥和莫哥哥旭哥哥也在，萬一不小心遇到他們，嫂子，你要幫我頂著，就說是你非要拉著我來的，行不？”
方北凝頭痛，翟水月這小小年紀的，鬼心眼兒怎麽這麽多？
她倒是忘了，自己也不過比翟水月早一天出生而已。
呃，也不對，她前世已經快三十歲了，翟水月對她來說確實能稱得上‘小小年紀’。
“你平日裏一起玩耍的那些朋友呢？你可以和他們一道來，為什麽每次都拉著我？”兩人走進牡丹花下大門，方北凝問道。
“我才不要跟她們一起來呢，她們都混慣了夜場，見識廣泛，若是跟她們一起，少不得要被他們嘲笑見識短，跟嫂子一起，就不怕啦！”翟水月說得甚是天真無邪。
方北凝瞇著眼看向她，“你的意思是，我的見識短？”
翟水月扯著唇笑了一下，算是默認了。
方北凝：“……”
兩人向電梯走過去，妖人們在三樓。
距離電梯三米之遙時，其中一部電梯的門‘叮’地一聲打開，方北凝的眼睛本是無意一掃，卻沒想到看見翟墨遠扶著個女人站在電梯裏。
那女人低垂著腦袋，方北凝看不見她的臉，只見她被人一撞，居然撞進翟墨遠的懷裏。
方北凝不爽了。
只是，心下越不是滋味，她的面上，越是笑得明媚。
翟墨遠擡頭也看見了她。
兩人就這麽隔空對望。
許久。
方北凝轉身，頭也不回地走開。
翟水月暗道糟糕，弄假成真，弄巧成拙，沒想到大哥居然真的有情況，不過也難怪，牡丹花下死，做鬼也風流，來了這裏，哪個男人能做到坐懷不亂？
不行，她得去安慰一下嫂子。
剛轉身，後面一道冰冷的聲音，“月月，過來。”
翟水月渾身一抖，很沒出息地舌頭打結，“我、我是嫂子硬拽過來的，我本是不願來這種地方的，我……”
“過來！”翟墨遠不耐地打斷她的話。
翟水月不情不願靠過去。
翟墨遠將宮凝往她身上一丟，奪命似的朝方北凝走開的方向追過去。
翟水月撩起靠在她身上的女人的長發，才看清翟墨遠扶著的人居然是宮凝，她怎麽會在這裏？又怎麽會跟大哥在一起？
算了，還是先送她回家好了。
恰在此時，身後的電梯門‘叮’地一聲打開，宮莫與幾個中年男士走出來。
看見翟水月，宮莫有些驚訝，“月月，你怎敢來這種地方？小心夢姨餵你吃雞毛撣子。”
正扶宮凝扶得有些吃力的翟水月，一見宮莫，看到救世主般兩眼湛湛發亮，“莫哥哥你來得正好，快，快將凝凝扶過去，我快扶不動了。”
她沒發現，手上扶著的宮凝渾身一顫。
凝凝？
宮莫伸手將翟水月扶著的人接過來，果真是宮凝沒錯。
昨天剛出了車禍，幸而撿回一條命，今天怎麽就喝成這樣？看她臉頰通紅，渾身軟成泥的樣子，應該是喝了不少。
宮莫一把將她打橫抱起，對身邊的幾位中年男士道了聲“抱歉”，抱著宮凝走出牡丹花下，走到停車場，將她放進車裏。
關好車門，折回去將那幾位中年男士送上車，才又返回來，開車帶宮凝回家。
宮凝其實並沒有喝得那麽醉，此刻車廂裏只有她與宮莫兩個人，男人身上青松白雪的味道不斷地竄進她的鼻腔，她貪婪地用力呼吸著。
不由自主，她的身子，慢慢向他傾斜。
然後，軟軟地靠在他的肩上。
心跳，快速而猛烈。
就這樣，就這樣成為永恒吧。
多少年，她都盼望著有一天，能夠這樣輕輕地靠在他的肩上，笑著告訴他，今生來世，我只願同你一起。
分明有什麽別樣的因子，漂浮在這方空間，縈繞在二人之間。
突兀的手機鈴聲，卻將這份異樣的安寧打破。
宮莫接起電話，聲音輕柔地喚了一聲：“聖茵。”
聖茵。
如此親密。
宮凝的心忽然絞在一起，痛得呼吸困難。
明明一分鐘不到的時間，她卻感覺像一個世紀那般漫長，終於宮莫道了一句“晚安”之後，掛了電話。
車子也終於開進宮家別墅，緩緩停下。
宮莫熄了火，輕輕搖了下宮凝，“凝凝，到家了。”
宮凝緩緩揚起小臉，雙眸因醉酒而顯得迷離水潤，她用這雙漂亮的眸子輕輕柔柔地望著宮莫，忽地上前，吻在了他的唇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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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更，六點。
話說，牡丹花下是我心靈福至間想到的名字，也是迄今為止我起過的所有店名中唯一讓我滿意的一個。
所以。
今後我的所有小說裏，都會出現一個全城最火的、名叫牡丹花下的夜總會。
嘎嘎！
☆、112：你不記得我了嗎？（6）
宮莫心下一驚，忘了反應的空當，宮凝笨拙地舔舐吮吸著他的唇瓣，那樣柔軟溫熱的觸感，讓他心裏漾起一抹奇異的感覺。
直到有什麽東西探進了他的口中，他才猛地驚醒，面前親吻他的人，是宮凝。
失蹤了十六年，剛剛返家的宮凝。
宮莫一個用力，推開宮凝，宮凝的後腦勺撞到車壁上，發出一聲讓人聽之肉痛的‘嘭！’
而宮凝卻像暈過去一般，一動不動。
宮莫一驚，慌忙又把她扶起來，發現她不過是睡著了，才放心下來。
至於剛剛的吻……
大概是她喝醉了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麽。
這麽一想，宮莫心裏寬松了一些。
將她放好在副駕座上，他下車，繞過車頭，打開副駕駛的門，將宮凝從裏面抱出來，抱回臥室。
途徑客廳的時候，莫妖嬈見了，嚇了一跳，得知宮凝只是喝醉了，才止了叫醫生的念頭。
宮莫將宮凝放回臥室的床上，對跟過來的莫妖嬈道：“媽，你照顧她，我去休息了。”
說完也不等莫妖嬈的回應，直接走出去。
回到房間，走進浴室洗澡，‘嘩啦啦’的熱水灑在他身上，他閉著眼睛，眼前晃過的都是宮凝睜著一雙迷離的眼睛吻他的模樣，還有那份，溫軟酥麻的感覺。
忽然，小腹有些異樣。
宮莫猛地一驚，睜眼低頭看去，更是大驚失色。
他居然……有了反應。
伸手將熱水調成冷水，冰冷的水，漸漸洗去他身體裏的燥熱，卻怎麽也洗不去，那雙迷離的眼眸。
翟墨遠追出牡丹花下，方北凝的紅色小車正緩緩駛離。
他一閃身，直直擋在她的車頭前。
方北凝猛踩剎車，車子堪堪在翟墨遠面前一指之距停了下來。
翟墨遠站得穩如泰山，波瀾不驚，車一停下，他趕緊打開副駕駛車門上車。
“也不怕撞死你！”方北凝偏過頭不去看他，惡狠狠地道。
“不怕。”翟墨遠伸出左臂去摟她的肩膀，整個人順道纏過去，邊親吻著她晶瑩的耳垂邊道：“你舍不得。”
“誰舍不得？”方北凝不樂意了，胳膊肘一肘肘開他，兇道：“你現在下車，就算不撞死你，也要撞得你不能人道！”
“呵呵。”翟墨遠看著她輕笑。
方北凝更毛了，“笑什麽笑！有什麽好笑的！”
“寶貝兒，你吃醋的樣子，真可愛。”
“誰吃醋了！你才吃醋了！你全家都吃醋了！”方北凝擡腳踹過去，“滾下車！”
翟墨遠一把攥住她的腳腕，用力一拉……
夭壽，方北凝被拽得往後一仰，躺倒在駕駛座，而她的腿，一條在翟墨遠左邊，一條在翟墨遠右邊，這姿勢……
襠部涼颼颼的。
“翟墨遠！”她暴怒了。
然而，下一瞬。
翟墨遠封住了她的唇，纏綿悱惻的吻，直吻得她漸漸酥軟。
等她返過神來，已是衣衫半退，內衣也不知所蹤……
“翟墨遠……不行……這裏……”這裏好多人。
翟墨遠擡起頭，那雙黑色的眼眸翻滾著驚濤駭浪般的火熱，直看得她心驚肉跳。
“你、你起來……”方北凝氣焰滅了許多，舌頭也很沒出息地開始打結。
翟墨遠含住她的唇又吻了許久，才放開她，他起身，將她拉起來抱著，邊攏好她的衣服，邊在她耳邊低喃道：“也不問問具體什麽情形，便胡亂吃醋，此處人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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